第二节(6 / 7)

看起来不像中毒,也没有致命的外伤。”

一位百岁老人倒毙于自己的屋中,自然死亡本不足为奇。即使他的鼻翼下有几缕血迹,也可想见是倒地时面部着地磕破的血。怪异的是贾昌脸上的表情——

这是一张极尽夸张的笑脸,掉光了牙齿的嘴咧得像个黑洞。贾昌仿佛是在狂喜之中猝亡的。

他死前究竟看见了什么?有什么能让一位百岁老人笑到癫狂而死?

“你看这个。”裴玄静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,递给崔淼。

那是一片薄薄的白玉,质地细腻,几乎能透过光线。“好玉。”崔淼赞道,“不过,这东西是干什么的呢?”

裴玄静也从未见过这样形状的玉片。中央微凸,两侧呈三角状,像鸟的翅翼一般微张。玉片并不大,正好可以搁在掌心里。

崔淼把玉片颠来倒去地看,“咦,这里怎么缺了个角?好像是新敲破的……”

裴玄静闻言,又朝泥地上细细搜寻。突然,她扫到灯笼光环外的暗影中似有什么东西一晃。她猛抬起头,“那里好像有人!”

崔淼惊问:“哪里?”裴玄静已经朝右侧的屋子跑过去了。

两屋中间的墙上开有门洞,仅悬一块布帘隔断。这间屋子里没有点蜡烛,但是从隔壁透过来的亮光足够她看清楚周围。

此间的陈设比临屋还要简陋,只在北墙下靠边放置一张供桌,上有香炉。供桌后的墙上悬着一幅和尚的画像,想必就是贾昌供奉的师父运平和尚。

裴玄静朝供桌后望过去,画像似乎在微微掀动。不会是风。供桌上的蜡烛和隔壁的一模一样,同样熄灭不久。但香炉里的香还在冒着袅袅的青烟,烟气扶摇直上。这个闷热的夏夜连一丝风都没有。

裴玄静感到一阵混沌的恐惧,不觉轻声唤道:“崔郎!”刚才她凭着一时冲动闯进来,现在想要找个人来壮胆了。四顾茫茫,能依靠的唯有崔郎中。

可是隔壁毫无动静。崔淼既没有出现也没有答应。

裴玄静觉得头昏脑涨。她模糊地意识到,自己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。但是四肢根本动弹不得,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锁在原地。她只能呆呆地瞪大眼睛,注视着东面的墙壁。

这间屋子的北墙挂画,南墙和西墙各开了门,所以只有东墙是完整的。

就在唯一完整的这面东墙上,以行云流水的笔墨写着——秦望山上,洗砚一池水墨;会稽湖中,乘兴几度往来。居足以品参悟之乐,游足以极视听之娱。及弟欣先去,向之居游动静,于今水枯烟飞。俯仰之间,已为陈迹,犹不能不以之兴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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